斯莱德这几日心情十分忐忑。
他时常撑着伞待在蔷薇园里，将那一朵朵纯白的蔷薇摘下，挑去尖刺，放入房间内的花瓶。
那人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他们的聊天截止在了那张他拍下的温袅袅手机屏幕。
“主人，今日阳光太强，还请进屋里去吧。”一名女仆劝着他。
斯莱德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将目光落在了那扇存在了许久的的大门上。
斯莱德看着空落落的古堡：“或许，我还是该跟上去的，你说呢？”
那名女仆慌忙低下了头：“主人，万万不可啊，您的身体还未调养好。”
“前几日您本就强行动用了不少的法力，如今是万万不可再擅自行动了。”
斯莱德叹了口气，那双漂亮到让人无法挪开的眼睛被失落填满。
“他要是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
他想过要将人一直留在身边，可又觉得似乎这样对那人太过残忍。
这份纠结一直持续存在，直到他把东西亲手交到那人的手里。
他不敢保证，但他想赌一把。
斯莱德低头，嗅了嗅怀抱中的那捧摘去利刺的蔷薇。
拥住蔷薇，也是拥住自己。
“不会的，主人。”身旁的女仆温声劝道。
“施小少爷一定会回来的。”
女仆低着头。
毕竟她可不敢保证，古堡里没了施小少爷，他们主人还会收敛住脾气。
斯莱德扫了一眼身旁的女仆，让她退了下去，独自一人撑伞踱步走向了那片蔷薇园的中心。
很多时候，他会开始想念他曾经待着的那个世界，他的族人都在那里。
直到遇见了这位神秘的少年，他才开始觉得，这个世界似乎也没有那般的不堪。
但是，这个让他眷念此世的少年，却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并且注定了要离开。
他依旧是站在那，等到光线无可挽回的消散，心里一片荒凉。
在蔷薇园的中心，是他从仁德带回来的钢琴，它被放在一个白色的西式亭子之下，四周是飘荡的白纱。
在月色之下，显得格外的圣洁。
斯莱德收起那柄黑伞，走到亭子里的那架钢琴旁，坐下。
那些白日里准备的蔷薇花被他放在了地上，晚风轻抚，那些蔷薇花不受控制的四处散开，零落在斯莱德的脚边。
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那人耳机里常播的一首歌曲。
他们的初识，便是在一个这样的夜晚，他在演播室看见了自己。
他很特别。
让自己控制不住的想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但再靠近一点，那便是喜欢了。
如果早知道没有结果，那是不是最好他们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他曾数百次，千次的质问自己，这样做是否真的是值得的。
他在那一年的等待日子里，一遍遍描摹了无数次的古老阵法，只为当他来的那日，可以早日派上用场。
是为了自己，也是对自己的质问。
只是，这几百次的质问永远都是一个答案。
所有的一切，他都是自愿的。
所以，便不会觉得不值得。
斯莱德将华服的衣襟整理完毕，摘下黑色手套，指节抚上琴键。
琴音自指尖倾泄而出。
随着曲子的奏响，那象牙白古老钢琴上的蔷薇浮雕似乎也动了起来，沿着琴键开出了一朵朵灿烂的纯白蔷薇花。
白色的轻纱被风吹起，亭子里弹奏之人的身影若隐若现。
倏而，一阵猛烈的风向他吹去，连同震动了他胸腔之中汹涌的爱意。
蔷薇园里的蔷薇随风而动，随着琴音的流出而左右晃荡，蔷薇花瓣被风卷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风，将地上散落的蔷薇归拢。
随后，又调皮的掀起弹琴之人的衣摆，时而吹起那些比月光还要纯净的银色发丝。
“小语，别闹了。”斯莱德停下了弹奏的手指。
四周一切化为平静。
“这都能猜出是我，我可没发出声音啊。”施书语的声音自斯莱德的身后响起。
现身之时，他手里还捏着斯莱德的衣摆。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施书语走近两步，一手环住了人的脖子。
斯莱德没有回应，只默默伸手握住了那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像是在确认当前所发生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
“我这位救苦渡世的菩萨可怜你，打算留下陪你段时间。”
施书语抽回了手，转而坐在了钢琴凳上，斯莱德的左手边。
“小语，若是我没记错，你应该答应过我不会这么早离开的吧？”
斯莱德重新抓住了那只方才抽回的手，默默扣紧。
“你知道我一向说话当放屁。”施书语支着头，倾着身子去看斯莱德的眼睛。
那双眸子也直直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他的心脏似乎也滞留了一息。
“你还不好好感谢我？不过话说回来，你不是说准备了东西嘛，拿来看看？”施书眨巴了两下眼睛，眼里暗含了无限的期待。
“可以。”斯莱德身子向前倾了倾，随后猛的扣住了他的双手。
“在此之前，我应当首先收点利息。”
施书语：“？？！！”
斯莱德的身子向前一挤，他的后背便压在了钢琴的琴键之上，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噔——”的一声，大脑里那根理智的弦，彻底崩坏。
斯莱德的长发垂在施书语的胸前，他便被困在钢琴与这人的怀抱之间。
“你干嘛……！”嘛字还未出口，他的唇便被人堵上。
斯莱德闭上了双眼，细密的吻着施书语的唇，半晌，胸腔中的空气便被人抽离。
那只扣住他下巴的手也不再老实，游蛇一般的掀起衬衫的一角，向着他的腰间探去……
“等等等等，别在这……”
“……”
*
白色的纱若隐若现，蔷薇花在夜间盛放。
今晚，偌大的古堡内安静的可怕。
唯独蔷薇园里的那架钢琴，混乱的响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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