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看着叶云共享过来的信号源，陷入了沉默。
从信号源来看，王欣的海蛾号是处在这片寒骨藻森林的下方。那里的深度超过400米，而海蛾号初始抗压只有300米，也就是说，王欣基本上已经……
想到这里，我和老婆对视一眼，都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叶云。海虾号也停在了原地，许久都没有动作。
“叶兄，我们会帮你。”许久，我打破了沉寂。
过了半晌，那边传来叶云的声音：“谢谢，我想下去找欣欣。”
“那我们一起，有个照应。”老婆说道。
为了帮助海虾号下潜，我出了舱，指引叶云将海虾号开到海蛾号的正下方，与海蛾号后方的凹槽做对接。
海蛾号是有拖运简单货物的功能，当初在设计的时候，设计人员在海蛾号下方留了拖运的对接口。
此处深度已经逼近400米，正常人到了这里是完全扛不住水压的，还好我穿着阿尔特拉的潜水服，可以帮助抵抗600米的水压。
即使如此，我依旧感觉到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四周的海水变得十分冰冷，血液流动都慢了很多。
与海虾号做了对接后，我们启动海蛾号，向眼前这片黑暗行驶而去。海虾号已经逼近了海蛾号的承重上限，驾驶的时候明显感觉笨重了许多。
我顺着寒骨藻缓慢下潜，屏幕上的深度逐渐增加。420米，450米，480米……
最终的数字停留在了510米处，我看到了海床上零星生长着的白色蘑菇和寒骨藻的根系，我们抵达了寒骨藻森林的底部。
松开对接后，叶云驾驶着海虾号向前方的信号源行走而去，我们跟在后边。
一行人穿梭在寒骨藻之中，深海里有许多浅滩区没有的植物和矿物，此处阳光已经完全照射不进来，仅靠一些发光的植物提供光源。
寒骨藻身上长着的巨大的血油块可以提炼成苯，用来合成高级物品，而那些海床上附着的白蘑菇是制作盐酸的材料。
到了此处，矿物也发生了变化，此处开始出现稀有的绿色铀矿、银色锂矿和红色的氧化铝矿。
行驶了不多久，我们看到了远处散落在一地的海蛾号碎片。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那应该就是王欣的海蛾号，叶云的海虾号站在被寒骨藻包围的废墟之中，格外凄凉。
我也没有说话，看着不远处叶云从海虾号里出来，绕着废墟游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捡了一块一米长的海蛾号碎片，又进了海虾号。
偌大的海洋，漆黑一片，只有寒骨藻的点点光芒闪烁在黑暗深处。
“老兄，你们结婚多久了？”许久，叶云开口问道。声音藏不住的落寞。
“快三年了。”我说。
“真好。”
“来这里之前，我和欣欣本来打算第二天就领证的，我还没有给她戴上戒指，还没有见过她穿婚纱的样子。”
“要是我能来得早一点就好了。”叶云叹了口气。
在原地停留了很久，我们原路返回。海蛾号载着沉重的海虾号，缓慢地上浮。一路无话，沿着原路返回，离开了寒骨藻森林，我们又到了通往海沟的通道。
“我们先去绿岛休整吧。”我开启了海蛾号的扫描，“看起来那只死神已经不在外面了。”
叶云沉默地驾驶着海虾号走在前方。
“人类的死亡是什么样子？”一直没有说话的艾安问道。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解释，艾安。”我说着。
“对于我们来说，死亡就是找不到存储介质，或者存储介质受到了不可逆的破坏，或者维持数据的能源消散。”艾安道。
“那有点像你所说的 介质受到不可逆的破坏。”老婆说道，“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有什么不同吗？”艾安道。
“会给活下来的那个人带来痛苦。”老婆道。
“痛苦？是一种你们所谓的，情绪吗？”
“没错。”
“情绪是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艾安道。
“每个人，每个物种，都有无法互相理解的地方。”
谈话之间，我们已经出了洞穴，回到了海沟最深处，298米的位置。我们开出了海沟，在海床上停了下来，辨认了一下方位，准备再度与海虾号对接，开始上浮。
我出了舱，游到海虾号前面，老婆驾驶着海蛾号悬停在海虾号上空。
我和叶云隔着海虾号玻璃对视了一眼，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对我点了点头。
我轻拍了一下玻璃，抬头望向上方的海蛾号，准备通知老婆下降。
耳边突然传来雷鸣般的炸响，整个海底都抖动了起来！我回头望去，离我们不远处的另一条海沟里窜出一道巨大的身影，是那只死神利维坦！它腹部流着血，从海沟腾起来后鱼尾一摆，直接冲我们冲了过来！
好狡猾的生物！它刚刚一直潜伏在这条海沟里等我们出来么！怪不得海蛾号没有扫描到它！
距离太近，死神的速度太快，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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