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是说，对你而言，时间其实从未流逝过呢？”
............
随着虚空万藏自言自语。
奥托却是丝毫没有听见一般，喃喃道
“是啊...她死了。”
“嗯？喂，你有在好好听我说话吗？”
虚空万藏恼怒地说道
但奥托仍然是那副出神的模样
“在很多语言里，人们都避讳提到死亡本身。”
“死。主观意志永远的消散。让存在本身变得不存在的概念。这固然是一切智慧面前永恒恐怖——”
“但当我们为了化解这种恐怖，而在死亡的面前当一个瞎子的时候...一种堂而皇之的自欺欺人也就应运而生了。”
“我们总是下意识地相信我们所爱之人长生不老、永恒不灭。”
“尽管我们的理智明白对方也不过是血肉之躯，但情感上却无论如何也不愿意接受这一点。”
......................
奥托充满哲学的话语回荡在高空之上。
众人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
关于死亡...
奥托这五百多年的思考绝对足够深刻。
但即便如此。
奥托似乎也无法释怀卡莲的离去。
“你是想说，人类总会以某种形式被死亡吓倒。”
“没错，我们是如此恐惧死亡，以至于这种恐惧所带来的慌不择路，又制造了更多原本毫无必要的死亡。”
奥托点了点头，似乎是回忆起了人类这数百年间的历史。
也似乎是身为天命主教的感叹
“歧视、虐待、谋杀、战争....我们又有谁不是被名为死亡的恐惧所支配，而将这阴影提前降临在别人头上呢？”
“可难道你自己就能独善其身？你比谁都更加深陷这个泥潭——只不过你所恐惧的并非你自身的死亡罢了。”
虚空万藏一针见血地点出了奥托的恐惧。
绝大部分人所恐惧的，都是自己的死亡来临。
但对于奥托来说。
恐怕所有观众此时也知道。
他恐惧的死亡....是卡莲的死亡！而非他这名天命主教自身的性命！
而对于虚空万藏所戳中的这一点。
奥托也十分坦然地点了点头
“是啊，这就是为什么，我充其量只是主教....而卡莲却是人们心中的圣女。
你还记得我曾经给那位瓦尔特写的信吗？”
“我们太脆弱了，以至于我们只能在互相威胁之中换取短暂的和平。”
“还要用秩序、伦理这样冠冕堂皇的字眼来掩饰那些卑劣十足的动机。”
“这句话在今天依然成立。毕竟人类总是重复同样的错误——甚至还会对这种事实本身视而不见。”
...............
“我想，我必须提醒你，这些说法也正好可以拿来批判你自己。”
面对虚空万藏冷不丁的发言。
奥托沉吟了片刻，脸上的表情愈加孤寂
虚空万藏所说的，他又何尝不懂。
但是对奥托来说，卡莲便代表了一切的意义。
“无论是K423、幽兰黛尔、德丽莎，还是瓦尔特....你可以说他们都从不同角度上继承了卡莲的衣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对我们眼前的这个世界来说，它确实不需要卡莲那勇敢的心脏从坟墓中重新跳动起来。”
........
“有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而你，或许应该叫揣着明白还要故意糊涂。”
面对奥托的固执，虚空万藏极为人性化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这就是你不明白的东西了...虚空万藏。”
奥托失声笑道
“所谓人类的情感——它原本就是一种宁可害人害己也会想将它释放出来的欲望。”
“只不过以一般定义而论，好人终究擅长用理性驾驭感情。”
“而恶人习惯让感情支配自己的理性罢了。”
“至于所谓理性的恶人....他们会把自己的人生活成了一台只会计算利益的机器，甚至不值得被称而为人。”
........
奥托笑着总结。
但是所有人也都明白了奥托的意思。
他，便是这样一个恶人。
他知道所有道理，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但是奥托毫不顾忌地让自己的感情操控自己的理性。
所以，他便是自己口中的理性恶人。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现在也正好是一个如此这般的理性恶人啊。”
....
“我也并没有否认自己不值得称而为人啊。不如说我很清楚，自己就是这类糟粕的集大成者。”
“我不是说过吗...人类总是在情感上相信我们的所爱之人长生不老永恒不灭。”
“而我，也只是一个让这种情感支配自己的理性，并为此不断计算利益的愚者罢了。”
但说话间。
奥托却是话锋一转。
“——你看，第一个要来找我算账的人，已经近在咫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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