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文崇华的话，明文帝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办法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整个人呈现出了有些许呆滞的模样。
半晌，才喃喃道：“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文崇华依旧沉静的坐在那里，但在明文帝眼中，他此刻却仿佛有着千丈高，成为了他心中无法轻易忽视的阴影。
在明文帝竟然显得有些许恐惧的注视中，文崇华哼笑一声。
“这些年，我到底为皇上筹谋的太多了，以至于皇上一直以来，都习惯性的依赖于外力，从不曾靠自己去深入的思考过什么事情。
您登上皇位已经这么多年，手下有这么多人听从您的调遣，但凡您稍微多花一点心思，也不会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当年，你的父亲，先皇在还未登基之时，情况如皇上少时一般，都不容乐观。
那时候的先皇虽为嫡子，在名分上占了一个起势，但奈何当时的皇上宠爱另一位妃子，忽视了先皇母子，甚至一度起了废除先皇太子之位的想法。
不光是先皇有这样的想法，甚至连几位内阁重臣也都认为，先皇才疏学浅，心志不坚，难当大任，背地里，也默默赞同了废除先皇太子之位的想法。”
听到这些话，明文帝的脸不自觉的抽搐一下，这些事情，他早前有些许的耳闻，但实际情形到底如何，确实就像文崇华说的那样，不曾深入的了解过。
此刻听文崇华提起，心中霎时间有些茫然地感觉。
“那父皇又是如何顺利继位的呢？”
文崇华冷淡的扯了扯嘴角，“这一切，还要感谢先皇生了一副好皮囊，再加上当时先皇早已意识到自身处境危险，所以对外一直都有努力维持自身温和有度，平易近人的模样。
虽然这样的表现并没有让当时的皇帝心中生出恻隐之心，也没有让诸位内阁大臣生出赞赏，但是，却得到了一位至关重要之人的青睐。”
听到这里，哪怕文崇华没有继续说下去，明文帝心中还是下意识的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曾几何时，这个人的身影都如同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头顶，让他每日每夜都有种喘息不过来的感觉。
直到他终于忍无可忍，给那人送去了一杯毒酒，才终于结束了这一切。
那人消失之后，他才第一次感受到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所带来的所有欢愉。
在这欢愉之下，他甚至都快忘记了这个人的样子。
他都要以为，他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想起这个人模样的时候，仅仅只凭文崇华的三言两语，那人的模样就清晰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这时候他才惊恐地发现，原来，那个人的样子从始至终都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里，哪怕是她已经不在了，他依然没有办法彻底忘记她的模样。
甚至连那股一想起她就不自觉会萦绕心头的恐惧也如影随形，无法轻易消散。
明文帝的肩膀，不知不觉间，低下去许多，一股无法言喻的气息开始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文崇华只听到他低声问道：“是太后吗？”
文崇华脸上出现了几分讽刺，“没错，皇上可能不清楚，当年的孝贤太后，谢明华，是怎样的存在。
在当年，谢家还没有因为先皇明里暗里的针对而势力大减元气大伤，那时候的谢家，是真正的世家之首，是所有世家难以企及的存在。
谢明华身为谢氏唯一的嫡女，身份的贵重之处，甚至不输公主。
当时所有的世家子弟，包括皇族子弟，无不想要得到她的青睐。
能够得到谢明华的青睐，莫说是皇族子弟，恐怕就是一个平头百姓，谢家都有能力让他封侯拜相，甚至是登上皇位，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所有人，哪怕是皇家，都在观望着谢明华的婚事，谁都没预想到，谢明华最终会倾心于先皇。
毕竟，除了东宫太子的身份，先皇什么都没有，比他出众者太多了。
而先皇那摇摇欲坠的太子之位，莫说是谢氏嫡女了，就连一些稍次一些的世家，也是没有将其放在心上的。
所以，可想而知，当时谢明华在倾心于先皇之后，有多少人会为此感到震惊。
也正是因为谢明华的下嫁，先皇所有的劣势瞬间逆转，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情况下，登上了皇位。”
说到这里，文崇华突然笑出了声，听得明文帝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听到文崇华露出过这样冷淡的笑声了。
文崇华是个很不喜欢笑的人，哪怕是极高兴的时候，也只是浅浅的笑一声。
能够让他笑出声的情况，只会是他十分震怒，亦或是十分失望的情况。
上一次他这样笑，还是他不顾他的反对，将裴明玉强硬的留在身边的时候。
那次笑过之后，文崇华好一段时间没有再与他说过一句话，这一次笑，确实不知道又是因为什么原因......
在明文帝有些惶恐的注视中，文崇华冷淡道：“谢明华那样的女人，恐怕这辈子做的第一件蠢事，就是嫁给了先皇。
先皇是因为有谢明华的支持，才能顺利继位的，所以哪怕是他继位成为了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在谢明华面前，还是一直挺不起腰。
长久的心理失衡，让先皇心中早就积压了许多的不满。
而我也正是利用了先皇这无法说出口的不满，在先皇一次微服私访中，刻意将你母亲，送到了他的面前。
你母亲本就姿色出众，更何况在先皇看来，你母亲与他境遇相同，都是长久受人压制却无力反抗的可怜人，所以便出手救下了你母亲。
救下你母亲之后，两人聊了许久才分开。
再见，便是在宫里了。
那日先皇刚与谢明华争吵完，忍着气离开谢明华的宫里，路过御花园之时，却无意间看见一美貌女子在花丛之中默默垂泪。
都是男人，皇上认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先皇会有怎样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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