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刺痛贯穿着陆砚迟的脑海。
他的头又痛了。
可不该的，他早上才吃的止痛片。
剧痛，让他反应变得钝化。
他的五指不受控制地松开，想要去摁自己的头。
“啊啊啊——”
清亮的叫声，穿透风声进入他的耳膜。
带着焦急，带着惶恐。
小哑巴……
这颗怎么都赶不走的牛皮糖。
她叫得好大声好大声。
他缓缓抬起耷耷的脑袋。
苏苡落看到了他脖颈间暴起的青筋，一根一根，乖怒偾张。
那是一个人忍耐巨大的痛楚，才会有的反应。
他很痛！
他现在很痛！
苏苡落担心地更大声地叫。
“啊啊啊——”
陆砚迟！
“咬、咬我的手臂……”
虚弱的声音从陆砚迟的头盔里冒出来。
苏苡落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说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的这几个字。
因为那声音太轻了，她真的分辨不出来。
“快点，咬——”
苏苡落终于确定那最后一字是咬。
他要她咬她。
车子因为他的清醒正回来了，可他的身体也更颤抖了。
他在忍耐。
可他又忍耐不了多久。
所以需要更大的刺激来抵御他现在的痛！
苏苡落眼眶通红，猛地张大嘴，侧头咬住他的手臂。
他的肌肉好紧绷。
她的牙齿都有点咬不动。
“用力点！”
“啊——”
苏苡落喉咙里发出呜咽声，绷紧牙关，用力地咬。
这次，她感觉自己的牙齿咬破了他的皮肉。
她的舌尖尝到了一股血腥的味道。
她下意识要松开嘴。
头顶是压抑的紧绷声，“继续，不要停！”
呜——
苏苡落再次用力地咬住。
更多的血充斥在了她的齿间。
她的眼睛更红更吓人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要死了。
因为她感觉车子像是失控般，向上飞起来然后剧烈的打滑。
刺耳的刹车声让她耳朵都刺嗡了一瞬。
“迟哥，苡落！”
小虎惊恐的叫声通过大风飘荡而来。
所以她是要死了吗？
陆砚迟没能控制住车么？
她要翻出山崖摔成肉泥了吗？
苏苡落忍不住地眼角沁出了雾气。
她真的不想就这样死啊。
虽然生活并不顺遂，可她从没有想过要死。
她还想活着，她还想好好读书改变命运。
可她竟然要死在她连想都没想过的赛车里。
她觉得好不甘心。
可她似乎又没有后悔。
她不后悔坐上陆砚迟的车。
她只是难过，她要抛下奶奶走了。
以后奶奶，怎么办啊……
飞起的身体，突然被一双有力的手臂环抱住。
苏苡落的牙齿还咬着这双手臂的肌肉。
恐惧让她忘了要将牙齿松开。
而这双手臂箍紧着自己。
一只箍着她的腰，一只箍着她的头。
她入目所及，只有他的手。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好像从半空飞起又坠了下来。
她觉得有些疼。
可陆砚迟的手臂抱着她。
她随着他的怀抱在地上滚。
终于，滚动停了。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和陆砚迟紧贴，她甚至能感觉到他剧烈的心跳和灼烫的体温。
“迟哥，苡落！”
小虎疯了似地奔过来。
他满眼是眼泪，那是被急和惊的。
“你们怎么样啊，有没有摔伤啊，迟哥你想吓死我啊，我还以为刚刚你们要死了……”
小虎哭哭啼啼，整个人都似要虚脱了。
天知道他刚刚看到车头飞起来的时候有多惊吓。
他刚以为车子要打滑了，车子下一秒正住后竟然就飞起了车头！
然后那后车轮沿着崖边险险擦过，再以一个诡异的弧度，滑回崖内！
他当时都惊呆了
无法置信陆砚迟竟然能使出这么牛掰的车技！
简直是老马蹬蹄又加了一招极限甩尾啊！
可下一秒，他的心脏又要破了！
因为他看到车子竟然不受控制地再次打滑了！
他吓死了，边叫边奔。
然后就又看到陆砚迟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苏苡落跳车。
而那辆失控的车，下一秒就翻了！还在地上翻了好几圈！
刚刚要不是迟哥抱着苏苡落跳车，这两人估计不死也残了！
“迟哥，你太吓人了，我真的要被你吓死了！”
小虎吓得眼泪都流出来。
他想先拉苏苡落起来，可不知道苏苡落有没有摔到骨头。
就问，“苡落妹妹，你能站起来吗？”
苏苡落撑着手坐起来，她没事，除了刚摔下来一下有点疼，她后来就什么感觉都没了。
毕竟陆砚迟抱着她。
所以她更怕的是陆砚迟受伤。
她急急地扭头去看。
陆砚迟蜷缩在地上，久久都没有动。
小虎急，“迟哥你摔到哪儿了？动不了了吗？”
陆砚迟动了下手臂，缓缓抬起。
小虎赶忙扶住他。
陆砚迟又是过了好久，才抓着小虎的手臂，缓缓坐起身。
小虎见他都站不起来，又急，“迟哥你是不是摔到腿了？我帮你叫救护车……”
“不用……”
陆砚迟嗓音低哑，“只是头有点晕，你去把你的车开过来。”
小虎哦哦两声，倒是没有怀疑陆砚迟的话。
他立即去取车。
陆砚迟缓缓地把头盔摘下。
苏苡落看到他满是湿汗的脸，那脸，惨白惨白的。
她红着眼摸他的脸，“啊啊啊……”
陆砚迟唇瓣微微颤抖，“口袋里，药……”
苏苡落立即去摸他的裤子口袋，果然摸出一板药。
“两片。”他道。
苏苡落立即又扣下两片放在他的嘴边。
他咬住咽下去。
苏苡落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谁能干咽药片啊。
可陆砚迟表情也不动一下地就咽下去了。
所以他吃这种药已经很久了。
而他刚刚那么疼，疼得要她咬他咬出血才能抵御那种疼。
陆砚迟，你是生了什么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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