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钰烨看着这样的沈玥璃很不好受，不止一次地抱着她沉默，有一回他对沈玥璃说：“玥璃，我知道我性情变得有些难以控制，容易暴怒发狠，你是唯一能让我冷静下来的人，你不要也变得无所顾及，这样，我们都会走上不能回头的路的。”
回应他的只有沈玥璃的红唇热吻，交缠在他们紧紧相贴的肉体之中的，是太多太多不能言语不能诉说的痛苦，他们在这绝望的痛苦里不停地挣扎反抗，沈玥璃坚信，她总有一日，可以解脱，只要杀了水南天，一切都能得到解脱
车队行驶了几个月，终于走过了旧晋都疆土，沿途的百姓对他们没有太多的爱戴与欢呼，不扔几把烂菜叶子，也是害怕被他们的护卫打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就像没有人知道楚殇是谁，他为晋都做过什么一样，也不会有人知道沈玥璃原本是谁，那头白发因何而来，不会有谁感念沈玥璃的付出与辛苦为谁而起，不会有人探问宇文钰烨的残暴与凶狠因数何而来。
不过，谁在乎呢？
连至亲至爱之人都保护不了，沈玥璃，已经没有什么东西是在乎的了。
过了天堑之渊，伊玄清在桥头等着他们回来，眼中有些欣喜的神色，他早知，城王爷不顾一切要回晋都的原因，只是为了那位天纵之姿的沈小姐，现在他们二人一起回来，又会将这大周国变成什么样子，伊玄清隐约间竟有些期待。
大周国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伊玄清期待之事，但是商洛变成什么样子，伊玄清已经看到了，在宇文钰烨与沈玥璃处理晋都诸事之时，他们并没有忘记他们的故地，大周国，从商洛开始，这里已经开始了某些不能说的变化。
又或者是从更早的时候，在城王爷还未去晋都之前，只是在这里练兵的时候起，就开始了有了不可察觉的细微轻变，慢慢蚕食着些东西。
伊玄清做为经手人，他从最初的心惊胆颤，到后来的满怀激情，到现在的期待这轻变成剧变。
马车停下，春风十里。
“伊大人。”沈玥璃下了马车对他问好。
“欢迎小姐回家。”
是的，回家了。
月华浓时，沈玥璃觉得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没有了，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只是觉得心脏处突然变得轻了些，少了些。
这感觉，让她心头的不安更甚，有种害怕的感觉让她不得不靠紧了宇文钰烨，压着心头骤然慌乱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熹光微露沈玥璃一行人找遍了皇陵没有找到楚殇，问过了守陵人，他们说楚殇推着百转往东边去了，于是又沿着向东而去的路一路寻找，找到一片绿草茵茵的地方，找到了晨光中枯坐在轮椅上的百转。
站在百转旁边的还有一人，那人他们都不认识，不是楚殇的身影，只是一个长相很普通的人，个子也不高，在他们二人跟前，还有一个小小的坟堆。
“你是谁？楚殇呢！”沈玥璃心中那些不安涌到喉间，又抓着百转的手：“你师父呢？他在哪里？”
百转好像失了神智，只直直望着眼前的坟堆不说话，面颊上结着泪水冲涮过后的痕迹。
“百转，楚殇在哪里！”沈玥璃摇着她，让她看着自己。
她还在问话，站在百转旁边的那个人跪在那坟堆跟前三叩首，低声道：“越奴前来陪您，国师稍等。”
越奴？
“你是国师血侍，楚殇身边的越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在望京城国师府吗？你说什么陪他，楚殇明明好好的，你陪他什么？”沈玥璃问他，她心里有答案，可是她迫切地需要别人给她一个否认的结论，迫切地需要有人告诉她，楚殇没事，他很好。
越奴抬头望着沈玥璃，没有说话，又看了看百转：“当初叫你提前去疆北找国师之人并非是我，此生我未尽护国师之责，有愧这一身份，唯愿以死谢罪。”
他说罢，便倒在了坟堆跟前，沈玥璃一阵惊心，连退数步不敢靠近，摇着头喃喃道：“不会的，他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说过要回去跟宇文钰烨喝酒不醉不休，我做好一桌饭菜等他，他向来守信，绝不会骗我，不会的，不会这样的。”
“我不信，我不信楚殇不在了，这绝不可能，这不可能！”沈玥璃眼中尽是狠色，满是恨意地看着那个新起的坟堆，疯了一般扑过去要扒开那座坟，她不信，不信楚殇躺在这下面，不信楚殇死了。
新起的坟堆土还很新，带着的潮湿的泥泞香味，沈玥璃一双手扒开泥土，疯了一般要看一看，坟中人到底是不是他，还是说，他只是受了些伤，有什么事情，便要骗自己死了，不想让自己看了难过，便是变成什么样都好，总比死了强，那就来看一看，坟里到底是不是埋了他！
“楚殇，楚殇你给我出来，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死的，你答应我的，你答应过我两次，你不能骗我，你给我起来，楚殇！”
明明前些天还能跟宇文钰烨斗嘴，说着玩笑话，那样一副自在的样子，要怎么让沈玥璃接受，转眼他就不在了？明明约好了要回家的啊，怎么能说走就走，沈玥璃，不能信啊。
“玥璃，玥璃你别这样！”宇文钰烨一把抱着沈玥璃，看她手指头全是血，血中裹着泥，颤抖个不停，瘦弱的身子伏在坟堆上，狠着心要把这坟堆刨开，要看一看楚殇。
“宇文钰烨你帮我，你帮帮我，你帮帮我啊，楚殇答应过我的他不会死的啊，他从来不骗我的。”她血肉模糊的手拉着宇文钰烨的衣服，夹着恐惧，不甘，不信，绝望，痛苦等等情绪的眼神看在宇文钰烨眼中，心如刀绞般难受。
“好，我帮你，你坐在一边等我，我也不信，楚殇不会就这么没了的。”宇文钰烨细细擦着沈玥璃手指头上的泥土，对身后站的一行同样泪流不止的人道：“挖出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本王也不信，堂堂大国师，这般轻易就去了！”
一行人含着泪，忍着痛，一刀一剑入坟，一手一掌开墓，没有人可以接受楚殇的离开，也没有愿意相信这个结局，前一天还好端端地跟他们说着话，开着玩笑，怎么转眼就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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