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就算是这样，就算是沈玥璃万般不屑自己，靳祈依然不忍心看她受苦，所以一掌击飞萧凤来，由着她倒在一边嘴角流血，只抬起沈玥璃软趴趴断掉的十指，满眼的心疼。
“我帮你叫御医，你忍忍别动。”靳祈有些慌张地说道，萧凤来下手极狠，也不知这手指还能不能接上。
沈玥璃却从他掌间缓缓抽回忍不住颤栗的双手，平静地说道：“靳祈，你要做晋都的皇帝，就好好做，彻底放下我，你才有资格担得起这晋都重担，如此纠葛不肯放手，最后你终会什么都得不到。”
靳祈几滴眼泪滴落在地上，不肯抬头让沈玥璃看去，好难得啊，再听她叫自己一声靳祈，而不是靳太子，不是皇上，她叫自己做一个好皇帝，断去情愁，成为一位真正的帝君模样，无情无义便能至刚至强。
可是她以为，所有人都是她吗？
所有人都能一刀斩断所有过往，利落得连头也不回吗？
自己，做不到啊……
那几滴泪未能落到沈玥璃眼中，却如火油一般烫伤了萧凤来的心脏，自她认识靳祈起，从不见他为任何人任何事落泪，今日却见到，他因为沈玥璃几句话，生生滴几滴男儿泪。
萧凤来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迷茫的神色，甚至都忘了去擦掉嘴角的血，任由它们干涸凝在脸上。
“不愧是天之异人，本尊果然没有看错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来，那不男不女，似人似鬼的白发面具人终于出现。
沈玥璃收起一直颤抖个不停的双手，轻出一口气，到底，他还是来了。
“主上……”萧凤来面色惊恐低喃一声。
“没用的废物。”面具人一如过往第一次见他时，依旧是一身白衣，满头银发，白色的面具盖在脸上，宽大的袍子看不出他身形，不男不女的声音辨认不出他男女。
他只是轻轻一抬手，便将萧凤来拘在半空扔到了墙上，萧凤来柔软的身子重重砸在上面，发出一声巨响，最后掉落在地，她痛得连身子都弓起，呼喊也不能。
宏珍站在这位主上的身边，看着萧凤来受此重伤，微微冷笑。
面具人似走似飘一般来到沈玥璃跟前，惨白得没有任何血色的双手拘起沈玥璃在半空：“世间凡人总是愚蠢，难得遇上一个这么聪明的人，却是必死之命，本尊都有些不忍了。”
他又开始一口一个凡人，沈玥璃在半空中像是被他掐住了脖子一般难以呼吸，却艰难地笑道：“世间凡人总是愚蠢，然你又聪明得了多少，不一样被我逼得现身吗？”
“哦？”面具人稍微松开一些沈玥璃的喉咙，倒想听一听她有什么话要说。
“放开她！”旁边的靳祈抽出佩剑就向他劈来，只是很可惜，那面具人只用腾出一只手，轻轻一挥，便能将靳祈击倒在地。
“说说看。”他依然望着沈玥璃。
沈玥璃看着他那双毫无光泽的，黑得彻底纯粹的眼睛，冷笑一声道：“你这般自大，视世间凡人如蝼蚁如草芥，若是被我这样的草芥之辈利用了，如何能不愤怒？如何能不现身？”
“有趣。”面具松开沈玥璃由她摔到地上，走进两步看着她：“不亏让本尊等了十九年，有趣。”
“你究竟是什么人？”沈玥璃抬头问他，经过她一生十九年的人，不多，他到底是谁？
“本尊说过，等你有资格了，本尊自会告诉你，现在的你，还不够让本尊正眼相看。”他轻轻踩上沈玥璃那十根被萧凤来折断的手指，皮肉绽开，血流出来，他抬指拘来一滴血在指间，那滴血似有生命一般，转着他手指轻绕，沈玥璃从未见过如此自己的血还有如此怪异的时刻。
“你身为天之异人，却对自己身上的秘密都不了解。”面具人一边把玩着那滴血，一边继续踩着沈玥璃手指，“所以你也与普通凡人无异。”
“是吗？那你与国师一脉是何关系？你是那位变态的师叔祖，还是让那变态师叔祖控制了的早年异人！”沈玥璃大声问道。
她用自己换宇文钰烨，背这个诬陷，的确是吃准了这面具人不会让别人杀了自己，但更重要的是借此机会将他激怒，让他现身，否则他一直在暗处，自己始终被他驱赶着走，这太过被动了。
大概是没有想到沈玥璃会知道这些，也大概是觉得沈玥璃的问题幼稚可笑，面具人不男不女的声音尖笑起来，刺穿人耳膜一般：“现在倒是有点游戏的意思了，你还知道什么？”
“你想让我救的人是谁？为何要建十八行宫大阵篡改晋都国运，动乱天下，你让萧凤来迷惑晋都君主，只为毁灭整个天下，你究竟是什么目的！”沈玥璃不答反问，能得多少消息算多少，总比一无所知要好。
“连十八行宫大阵都知道了，你可没跟我说。”面具人松开踩着沈玥璃的手指，转向倒在一边站不起身子的萧凤来，手掌一挥，萧凤来的身子再次撞在御案之上，那御案的木头坚硬无比，撞上去骨折都是常事。
萧凤来已经奄奄一息，却伸出舌头轻舔嘴角的鲜血，媚然艳笑：“你不是很有信心吗？主上，天下不是没有人是你的对手吗？那他们知不知道，又有何关系呢？”
“对，天下没有人是本尊的对手，而你，竟敢欺瞒我，你说，本尊如何罚你是好？”面具人两手抬手，一团黑气在他掌间缭绕，萧凤来神色大变，满脸惊恐，在地上拖着身子往后退，死死咬着牙关，瞪大了眼睛。
那团黑气被面具人一推，直直没入了萧凤来身体里，她凄厉的惨叫声像是要穿透御书房的房顶，破上云宵一般，痛苦的在直扭曲着身子，美艳如狐的脸上黑气腾腾，连手上都是。
“叫你做的事，你没有做好不说，还几次输给一个从小在山野里长大的人，这么多年来，我最疼爱的人便是你，可你都从我这里学去了什么？”面具人淡淡说道，声音里似乎连半点起伏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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