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看到她那么开心过。”贾瞒只是笑，她英气的眉眼中染着些疲惫的颜色，又笑着道：“她这些年一直病着，我怎么也治不好她，好不容易宏祈大夫把她治好了，她好像又失去了知觉，说真的，我并不怪她瞒着我，我只是难过我竟未能发现她的异样。”
沈玥璃不说话，静静听着贾瞒讲。
“萧皇后来找我要银子的时候，我的确拒绝了，说是最近正与大周国做生意，银子都压在货上，所以未有那么多流通的现银，但是当天晚上香香跟我说……跟我说她很想看大船，想看千帆竞流的奇景。我便明白过来，她与萧凤来是有关系的。”贾瞒语气里并没有责备，只有些遗憾。
“我说好，我给你修很多很多的船，然后带你去海边看，她很高兴的，那种……那种真真正正的高兴，眼睛都会放光，我怎么能拒绝？”
沈玥璃低头不看贾瞒的脸色，她很明白贾瞒心里所想，为了看重的人做任何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她只是觉得有些难受，香香美人是一个很磊落的女子，几次接触下来，她也是大大方方，从不矫揉造作，也不会因为身子弱就有什么怪脾气，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为萧凤来做事？又怎么舍得为难贾瞒？
“她平日里真的没有任何异样吗？”沈玥璃不死心，还要问，不该如此啊，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才对啊。
贾瞒摇头：“没有，我与她相识十多年，还不了解她吗？”
“就是你们在一起十多年，我才觉得不甘。”沈玥璃站起来，看着贾瞒，“我一定有办法找到真相的。”
“何苦执着于真相？”
“因为我不想糊里糊涂，她是个好姑娘，如果真的有苦衷，我必会帮她，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我自己。贾瞒你也知道，我与宇文钰烨烧掉那些大船的真正原因，不过是为了让晋都无法从海上攻打大周国，我就不可能再让萧凤来修上这么多船，东山再起，我总有办法。”沈玥璃认真地说道，这种举动很有可能触怒贾瞒，但沈玥璃的立场就是如此，不可能因为某个人而改变。
贾瞒沉默了会儿，终于问道：“你想怎么样？”
“你愿意帮我？”
“我只是觉得，跟你作对，不会有好结果。”贾瞒笑起来，“连萧皇后都不是你的对手，我可不敢说我比萧皇后还厉害。”
沈玥璃笑出声，真是个极会权衡利弊的商人。
她走到湖心小筑的边上，望着下面还未解冻的湖水，湖水对面是宏祈与百转，冰灵他们在吃着点心，香香美人坐在旁边听他们讲笑话，不时一脸惊奇似觉惊讶掩嘴发笑，这样好的姑娘，怎么能让她被阴谋笼着？
回去的路上，沈玥璃走在百转旁边：“怎么样啊？”
百转神色有奇怪，几次想开口又闭上。
“有话就说，男子汉大丈夫吞吞吐吐做什么？”沈玥璃恼道。
“我哪里男子汉了！”百转瞪了她一眼，这才勉为其难地开口，“这姑娘啊，她的确是有些异样，她的命象没什么问题，就是有些乱，特别的乱。”
沈玥璃深觉百转小神棍功力火候不够，决定放弃她，转问楚殇这位正牌大国师：“她说话说不清，你来说。”
楚殇单手压住要跳起来打沈玥璃膝盖的百转，笑道：“她说得也没错，那位香香姑娘的星象的确混乱，但混乱的星象没什么奇怪，甚至是正常的，怪的是她的身体，总有一种不属于她自己的感觉，宏祈解不解她的寒毒问题都不大，她这不是病，而是命。”
“说人话，可以吗？”
“就是说，那香香姑娘貌合神离，看似清醒，实则糊涂。”楚殇说着人话。
沈玥璃长出一口气，还是决定把楚殇的话解释得更贴合人话一些：“我能不能理解为，她被人控制了？”
“可以这么说。”楚殇点头。
“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吗？”沈玥璃犯愁，这一大一小两神棍讲话的方式就不能贴近正常人一些吗？
宇文钰烨看她这模样好笑，问道：“那你们知道世上有哪种蛊，是可以控制他人精神的吗？”
这问题问着十分平淡，其实让人万分揪心，如果香香美人真的被人控制着了，那贾瞒怎么办？
“我知道。”想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见到贾瞒从不远处走来。
“贾老板？”
“刚才在山庄里，怕有耳目不好与你细说，沈小姐，你真的很聪明，也有一群很厉害的朋友。”贾瞒笑道，在这白雪的山林里，笑得眉目舒展，像是平静地接受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你知道是什么蛊吗？”
“对，上次你来与我说，香香没有知觉却要瞒着我，我便想着要替她把这个病给医了，就找宏祈大夫问来不少医术，多是巫蛊之术，钱多，还是有好处的，总是能买到一些旁人得不到的东西。”她笑着从袖中拿出一本又破又旧的书。
楚殇皱眉：“这是……”
“楚国师果然认得。”
“你从何处得来？”
“疆北。”
“疆北？”
“多谢少将军让我与大周国通商，也多谢少将军让我与疆北蒙嘉来往，我的人进出疆北很容易，找到这东西，花些大价钱买也不难。你们的人未曾发现，也是因为相信我。”贾瞒叹了一口气，将破旧的黄页小册交到楚殇手里。
“这是离心蛊，与回心蛊只是一字之差，只因着混了天之异人的血，便效果大为不同了。”贾瞒指着其中一页对沈玥璃说道。
沈玥璃看了看他们二人，等着他们说出完整的答案。
楚殇望着沈玥璃有些难过的样子，思虑良久才道：“你也知道，国师一脉一直是依异人而生的，生来便是阻止异人出世，以护天下安稳太平。我祖师爷是位天纵奇才，现在我们这些后辈所习的星象之术，法力之术都是沿袭他的衣钵。”
“后来有一位师叔祖，想着异人之力如此厉害，要耗费国师一生精力，何不提早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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