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蕙欣拿出一张椅子叫程静仪坐，却什么都没有问。
“我们已经打电话通知家属了，李同尘连夜回村子里告诉村长，估计明后天要有一场硬仗要打。”程静仪此时人累心更累。
“你先睡一会儿吧，我看着。”梁蕙欣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
她早就对人性略有耳闻，早就想到会发生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惊讶的。
程静仪真是累极了，也没和梁蕙欣客气，在何招娣的病床下面，扯出一个棉被，向梁蕙欣嘱咐道：“等12点叫醒我，我来替你。”然后就沉沉睡去了。
梁蕙欣此时还算精神着，以前的她可是熬夜小能手，所以到了后半夜挺不住的时候才叫醒了程静仪。
之前就程静仪自己的时候，她都不敢深度睡眠，睡一会儿就起来走走，然后白天的时候就叫别人来顶替一下，自己睡一会儿再起来。
这已经是程静仪这几天睡的最好的一觉了。
被梁蕙欣摇起来的时候立马就坐起来，眼神却不聚焦，把梁蕙欣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看到她脸色还有些不好，梁蕙欣忍不住担忧道。
“没事没事，就是这几天心里一直想着这些事，还以为就是自己呢，以为出什么事儿了，被吓了一跳而已。”程静仪额头上有虚汗渗出，心跳跳的很快。
“几点了？”她虽然开口问着，但还是自己低头看了一眼手表，“都三点了！蕙欣你怎么不叫我啊。”
程静仪惊讶问道，赶紧起身，“我先去洗漱精神一下。”
说完，便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你忽然间这样熬大夜人是容易挺不住的，赶紧睡一觉吧！”程静仪边用毛巾擦着脸边小声靠近梁蕙欣。
“那我先睡了。”
梁蕙欣摆摆手，去程静仪之前躺着的地面睡觉。
这一躺下她发现很不舒服，地面隔着不算厚的棉被，慢慢浸上来丝丝寒意，冷硬的地面硌的她骨头都疼。
但是没办法，梁蕙欣只能在棉被上翻身找角度，用一个还能忍受的姿势缓缓睡去。
她是被吵闹声吵醒的。
走廊里不知道在干什么，刺耳的尖叫声传了进来。
梁蕙欣一睁眼睛，看到大家都醒了，正在艰难地捧着小米粥吃饭。
“程静仪呢？”环视了一圈，唯独没有看见程静仪的身影。
“她被叫出去了...估计...”何招娣离梁蕙欣最近，小声地解释着情况。
但是显然，她吞吞吐吐的话并没有给梁蕙欣解惑，现在梁蕙欣只知道门口那个吵闹的声音可能是在对着程静仪。
心中有些计较，梁蕙欣看了一眼大家的情况，发现这个病房的确属于病症较轻的人，都没什么问题，甚至对面病床一个隔壁寝的女知青，还能下地给大家拿纸擦嘴。
“我出去看看。”梁蕙欣起身，收起身下的被子道。
刚出门，迎面一个花瓶砸来，梁蕙欣紧急一躲，那个花瓶砸在身后的病房门上，四分五裂，玻璃碎片四散开来。
还没等梁蕙欣缓过神来，就听见一个妇女连哭带嚎的喊叫声：“我们好好的一个大小伙子，送你们村当知青，怎么人就没了呢！”
伸手抓住赵村长的衣前襟不放手，势要讨个说法。
程静仪看到花瓶向梁蕙欣飞摔过来，心都停了一拍，看见梁蕙欣成功躲过去才安下心来，赶紧过来，替梁蕙欣处理身上的玻璃碎片。
“你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程静仪小心地拿捏起梁蕙欣身上的玻璃碴子。
“可不是吗！”幸好花瓶里没有水，也没有土，看来是要处理掉的，要不然的话她就惨了。
“谁啊？”梁蕙欣小声问道。
“陈强父母。”程静仪动作很小地伸手指了一下在那里揪着赵村长衣服讨要说法的女人，还有蹲在旁边地上，一直手捂胸口的男人。
“这么快就来了？”梁蕙欣惊讶道。
程静仪无奈地蹙了一下眉头，“昨天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正好陈强父亲在单位值班呢，撂下电话就和他媳妇往这边赶，家离得也不远，骑着自行车两个人连夜就来了。”
看着村长一直在安抚面前这个刚刚丧子，发疯纠缠他的的女人，赵村长无奈道：“大妹子，发生这种事情我们谁也不愿意，你先冷静一下，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商量一下后面的事。”
“你看老弟身体都有些不舒服了...”
陈强母亲听到赵村长说找个其他地方好好商量一下事情怎么处理，立马不哭嚎了，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用脚轻踢了一下坐在地上捂胸口的男人。
“我告诉你，你别想耍花样，你们村子的情况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别想糊老娘！”
这赵村长也不是个好对付的，都一早上了，这才松口要和他们私下里谈谈。
两个人立马跟着赵村长身后走了，留下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摆着要讹赵家村的钱...”
“赵家村有钱的很，人家孩子都死了，出点钱怎么了。”
“又不是你家钱，还用替的着他们心疼？”
“死的那个还是男孩儿，啧啧啧，少说得扒掉赵家村一层皮。”
陈强真是死不足惜，他装有钱人，隐瞒了食物的来源，害了同知青点的其他知青。
但是换句话说，他只是想让大家过个好年，也没有收大家的钱。
所以这件事就很难用一个观点去评判，但是总归他的错处导致的结果，大于对这件事情的正向反馈。
赵不听和王老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处，一眼就看到了大家还集聚在走廊中，他们后面就是梁蕙欣在的那间病房。
赶紧快步走上前去，看到在人群后面安然无恙的梁蕙欣，他才松了一口气。
“梁蕙欣！”
听到赵不听那熟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梁蕙欣赶紧抬头看去，“赵不听！”
他递过早上刚在国营饭店买的包子和粥，看到梁蕙欣眼睛下面的一片青黑色，心疼道：“趁热吃。”
他才不管别人怎么样，只要梁蕙欣好好的就够了。
赵村长刚刚才进到的空余病房里，忽然间传出暴怒的声音。
“你开玩笑呢是吧！老子和你闹着玩呢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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