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轻松。”下了播，看白晓然惴惴不安，赵如息出声安慰。
“不知道刷了多少。”她小声嘀咕。
“两百多万。”赵如息看了眼后台数据。
“对你会不会有影响？”她忧心忡忡。
“放心啦，”赵如息盯着场务布景，抽空转过头拍了拍她：“黑红也是红，不必在意。况且，”她顿了顿，“这个放在圈里也算不得特别乍眼。”
有了赵如息这句话，白晓然安下心来，继续跑前跑后找角度，准备一会的录制。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月亮悄悄爬上树梢。
院子里树影婆娑，伴着朦胧的月光越发沉静如水。
赵如息一身红衣，站在院子正中，衣袂翩翩，娇俏动人。
琵琶声起，她缓缓抬手，红色的衣袖在微风中轻晃。
悠扬的乐声在月光下流淌，清脆悦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舞步轻盈，衣袂飘逸，充盈的力量感一触即发。月色洒在红裙上，仿佛给衣衫镀上一层银纱。身后的竹架上白色的布料印染着神秘的蓝色图腾，随着舞蹈的动作在空中轻轻摇曳，配合着舞者空洞的表情，在月夜里沾染了一丝阴森和诡异，糅合在一起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随着最后一个利落的收尾动作，她缓缓转头，眼神狡黠，直视镜头。场景定格在这里。音乐戛然而止。
白晓然的目光牢牢黏在赵如息的身上，她耳边只回荡着自己心跳的声音。
赵如息气喘吁吁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她才大梦初醒一般，把手里的纸巾和水杯递过去。
“还要调一下色调。”赵如息看完回放，嘟囔道。功底还是在的，虽然没有那么十分完美，不过……也不是专业舞者，她自我安慰。
两人跟工作人员一起整理好现场，随后跟大部队返回了溪风小筑。
【赵如息：天睿哥，我录了一个舞蹈视频，滤镜调暗一点】
【杜天睿：看到了，有点中式恐怖的意思，修完了发你】
【赵如息：OK】
赵如息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娱乐新闻。
突然，她手指一顿，惊得从床上起身，快速得滑动屏幕。
下午的直播上了热搜，而且不止一个词条。
“唐诗 赵如息 姐妹情”
“赵如息 晴天豆豆化妆技术”
“赵如息直播收巨额礼物打赏”
“唐诗 《天外》路透”
“信州 哪里值得去”
“天睿哥，你看热搜了吗？”她赶紧拨过去电话。
“下午就挂上去了，你不会才看到吧？嘿嘿，省了一笔宣传费。”杜天睿笑得爽朗。
“我们不用管吗？”
“你这孩子，脑子在家呆坏了吧，我们怎么管？人家这说的，哪个不是事实啊？哦对，你别说，这礼物金额还是我花钱，找了水军，引导网友去算的，大家现在就喜欢看这种带点悬疑的东西。”电话那头，杜天睿得意洋洋。看，效果这不就出来了！
“对了，那个新号，你知道是谁吗？”
“可能是陆祈安……我问问。”她心里有数，新用户，出手这么阔绰，除了自家男友，还能有谁。
“……”
“你怎么想的？”沉默良久，杜天睿问道。
“直播的收入我打算全部捐掉，至于大家对榜一用户的猜测，时间久了自然就没有水花了。”她对这一点并没有太多担忧，反过来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嘛，容易老的。”
“行，行！那这场收入，明细我一会看看整理出来，捐给爱心工程？”
“捐给云山娘娘庙，他们庙里有一个收款账号，是官方的。”
“那是什么神仙？”
“信州一个非常灵验的寺庙，在民众心里地位很高。参加信州的节目获得的收入，回馈给本地，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这倒是。明天我们先公布直播收入和捐款截图，等过两天热度下来一点，再发视频。”
挂了电话，赵如息又打开对话框。
【赵如息：开门/表情】
等了一会，手机没有反应。她看了一下时间，陆祈安那边大概天还没亮。
她抓了抓头发，拿了睡衣往浴室走去。
她关门的瞬间，刚放下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在床上无声地震动。
一直到自动挂断，电话都没有人接听。
陆祈安皱了皱眉。他第一次开始厌恶时差。
昨晚睡了不到四个小时，他勉强打起精神，喝了一口加浓的冰美式，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开来。有点难以下咽。这会他突然有点想念赵如息不知道加了多少糖和奶的拿铁，带着家的甜味裹挟他的味蕾。
【陆祈安：临时有个加急会议，刚结束】
【陆祈安：直播我看了，很漂亮】
【陆祈安：调查报告这两天有新进展，收到后发给你】
【陆祈安：马上开会，有事给我留言】
他拿起西装，冲周骁示意。周骁早就在一旁待命，紧随其后往会议室走去。
他也几乎一夜没睡。国内的系统遭到入侵，一些机密信息险些被爬虫扒了去。
一个个不省心的！他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背后的人大卸八块。专挑他和老板不在国内的时间搞事情，试图打时间差。还好技术部及时发现拦截，否则用户数据泄露，足以给整个集团致命打击。
溪风小筑。
浴室的水声停止。赵如息包着头发走出来。
看到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
果然如此。
【赵如息：没什么事，我准备把直播收入捐掉，跟你说一声】
她把头靠在椅子上，开始神游。
【赵如息：视频】
【赵如息：今天拍的】
发出去之后，她晃着小腿，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唐诗打趣。
刚才唐诗来跟她炫耀，自己只花了几个礼物的小钱，就在她的热搜词条里分了一杯羹。
【唐诗：说明你回来是对的】
她怔怔地看着这几个字。对的？所以这才应该是她的成长轨迹？那原来的赵如息呢？
她自问做不出那种死缠烂打的事情。
她心里突然有一个猜测。
这个世界既然已经如此荒谬，那有没有可能再荒谬一点？现在的赵如息，跟书里的赵如息，本来就是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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