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陆菱跟着云娘去了县衙。
走在路上，道路两旁可以看到很多没有居所，只能流连在外的难民。
他们虽然风尘仆仆，可是脸上却多了一层平和之态。
毕竟，相比起月牙镇的情况，隋北这边则要好上很多。
陆菱之前从秦涛那里听说了一些月牙镇暴乱的情况，虽然她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听到那些暴民为了进城，不惜当场斩杀县令，还是忍不住心尖一抖。
幸好，她们离开了，否则暴乱难免波及到她们。
想到这里，陆菱忽然想起了陆二东，也不知道她这位二叔现在是否还活着。
临近城中心，街道上渐渐热闹了起来，路边依稀可见一些商贩，有的是在买菜，有的在卖馒头，吆喝声不绝于耳，倒是多了几分人间烟火。
陆菱忍不住被眼前的场景感染，不由得勾起了唇角。
云娘见此也跟着笑了笑，“你这个小姑娘倒是十分沉稳，年纪小小就当起了一家之主，却也不见愁苦之态，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陆菱答：“这世上让人发愁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有时候其实都来不及发愁，就得用尽全力去抵抗，所以倒不如放松心态，走着瞧。”
她的话里带着几分得过且过的随意，可眼神却充满了坚定，仿佛眼前的困境，对她来说也不过只是暂时的。
云娘心中不免受到震撼。
她确实没有看走眼，这个小姑娘的确不一般，所以她虽然生性冷清，可是却破天荒的愿意帮她去说说情。
小姑娘眼底闪耀着的光芒，倒是让云娘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
也是这般初生牛犊不怕虎。
来到县衙之后，云娘率先表明了来意，并代替陆菱问出了那句。
——还需不需要画师。
也算是表明了为陆菱引荐的意思。
“画师，倒也缺，只是……”
正在跟云娘回话的捕快，知道了云娘的来意之后，便忍不住打探起了陆菱，并问出了自己疑惑。
“只是，她能胜任吗？”
这位捕快小哥的语气虽然轻松，但是眼底却透着一股轻蔑，似乎不太相信陆菱。
然而，陆菱也没有多说废话。
她上前一步，朝着来人笑道：“行不行，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话音落下，云娘帮腔，“小葛，你就让她试一试吧，虽然我也没见过她的画作，不过瞧着这架势，倒像是挺有本事的。”
被叫做小葛的捕快，依旧有些犹豫。
“这……我得先去问问。”
“行，你去问吧，我们等着。”
小葛走后，云娘回头看向陆菱，眼底漾着清浅的笑意。
“陆姑娘，话我已经帮你带到了，接下来能不能成，就看你的本事了。”
“云姨，您就叫我陆菱吧。”
陆菱脸上笑容坚定，“我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云姨道：“好。”
之后，小葛回来，虽说是问了人，却也没有准确的答复，只是答应给陆菱一个‘试一试’的机会。
陆菱眸子转了转，朝着小葛问道：“对了，你们最近一直在抓从月牙镇逃走的暴匪，请问还有目击者吗？我可以按照他的描述，当场画出暴匪的模样。”
闻言，小葛嗤笑了声。
“陆姑娘，这个暴匪的模样，云姨已经画过了，我看……”
“小葛。”
云娘忽然出声，“这个暴匪，你们已经找过一阵子了，但目前半点消息都没有，不如你就让陆菱试试吧，她应该不会比我差。”
陆菱看向云娘，眼神感激。
她初来乍到，又一副稚气模样，就算不被信任，也无可厚非，但云娘竟然肯这般帮她说情，着实令她心生感动。
小葛沉默稍倾，忽而朝着外头道：“去把目击者找来！”
稍倾，一道朴素打扮的高个儿汉子，挑着一个卖菜用得箩筐，就被人带进了县衙。
“大人，前几日不是已经问过长相了吗？今天怎么又来问了？我这蔬菜刚从地里摘出来，现在太阳这么大，要是不赶紧卖了，回头该蔫了。”
卖菜的汉子诚惶诚恐的，但眼神却有几分焦急，隐约有些不耐烦。
小葛将人喊过来，冷声道：“让你过来自然是有正事，乖乖配合就行，哪来的这么多的废话？”
卖菜汉子嘴巴动了动，但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军爷，有啥事您吩咐，我这还得赶去买菜呢。”
“行了，别废话。”
小葛看着年纪不大，但说话做事倒有一股雷厉风行的味道。
他指了指身后的陆菱，朝着卖菜汉子道：“你再仔细回忆一下那名暴匪的模样，说给这位姑娘听，让她重新作画。”
话音落下，卖菜汉子放下肩头的箩筐，迈步走了上来。
瞧见陆菱的时候，眼神不仅闪了闪。
这穿的破破烂烂的半大小姑娘会作什么画？
卖菜汉子眼底溢出一抹不耐烦，却又不得不配合，现在倒有点追悔莫及的意思。
若那日没去城门外卖菜的话，估计也遇不上那个逃窜的暴匪。
这些日子他接连被召进县衙问话，耽误了生意不说，好些他们自己家都舍不得吃的蔬菜，一来二去的耽误工夫，都烂掉了。
他媳妇心疼的不行，回头又责骂他。
当真是两头不讨好。
陆菱瞧见这人眼中的不屑，却也没有多说，她自知面对不熟悉的人，让人家平白无故的信任她，也是无稽之谈。
铺陈纸笔，陆菱站在案台之后，朝着卖菜汉子淡声道：“说说吧，越详细越好。”
卖菜汉子声音懒散，听起来有些不上心。
“那人身形魁梧，头上竖着长辫，尖脸……”
“等一下。”
陆菱低声打断，细眉微蹙，似乎对这位卖菜汉子的回答十分不满意。
她循着耐心，“这位大哥怎么称呼？”
“扯这些做什么？你别是画不出来吧？净耽误工夫！”
“陈平，什么态度？姑娘问你什么，只管好好回答就是。”
小葛发话，陈平不敢跟县衙的人叫板，一下就老实了不少。
陆菱又道：“陈平大哥，这样吧，我问你答，希望你仔细想清楚之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陈平道：“行，你赶紧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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